裹挟着潮润湿气,萧既明将伞一把掷下,踏步进来。
他半阖着狭长眼眸,晦暗的目光直直盯着盛惟芳的眼,直叫人心头微微一颤。
三年过去,萧既明变了不少,气势冷冽压迫十足。
盛惟芳垂眸,看着他袍摆尽湿,每朝她走一步,水滴滴答着隐入地面之中。
直至来人行至跟前,盛惟芳这才眉心一蹙,不悦抬眸:“萧大人,深夜暗闯女子闺房,有何指教?”
萧既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目光灼灼,暗含着偏执的思念之情,也带着滔天蚀骨的妒火冲天。
但吐出的话调,却是沙哑且带着一丝颤意。
“惟芳,随我离开。”
十分割裂。
盛惟芳静静注视着他,冷不丁笑了下:“萧大人,您也没吃酒,怎的醉了说些胡话呢?”
“你快回去吧,我只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。”
萧既明眉眼一颤。
下一瞬,他骤然伏下身掐住她的下巴,周身湿气将她严密围剿,逼迫她不得不将手中琵琶抵住他。
“萧大人,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坚硬的琵琶堵住了来人的下一步动作,他垂眸,低笑一声:“惟芳,我找了你三年,找的快要疯了。”
“我时常会想,你腿断了,如何谋生?会不会冷了饿了?”
“时常又独自懊悔,我不该不信你,才让你绝望之下,不得不假死逃生。但你如今不必怕了,贺锦被我打压,盛群芳亦遭了报应,没人敢对你动手了……”
盛惟芳眼中掠过一丝嘲讽。
他所谓对贺锦的打压,不过是让他官运受阻,对盛群芳的报应,不过是冷落她三年,膝下无子。
但她要的,可不是这些。
萧既明可知她断腿时的绝望,前世惨死的痛苦?
是她糊涂,重回一次,依旧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。
但这一次,她不会再嫁人了。
只要她辅佐太子成了帝王,她便是股肱之臣,从龙之功,太子也应允登基成帝便会封她为郡主。
她再也不用困在宅院之间,蹉跎一生。
敛下心神,盛惟芳依然没有承认她是盛惟芳,反倒厉声喊道:“来人呐,有贼人!”
但无人回应。
只能听见外面雨声滴答,想来,丫鬟们早被打晕了。
萧既明这才得以进来。
如此情况,盛惟芳早已知晓,但依旧多此一举喊了一嗓子,以表明态度。
果然,下一刻,萧既明的眉眼一沉,眼里情绪复杂痛楚。
正在这时,窗棂打开,萧既明的下属如风一般跃了进来。
他焦急道:“大人,咱们要赶紧走,刘知府过来了。”
萧既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,只顾着盯着盛惟芳。
下属急的团团转,却又不敢催促,突地,门外传来了刘知府的声音。
“咦,这门咋开着?”
刘知府正奇怪为何大门敞开,一抬眼,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内,就被一道黑影砸晕了过去。
盛惟芳看的诧异不已。
不管前世今生,萧既明做事都极为克制收礼,何曾会做这般出格的事情?
好像,有什么不一样了。
微妙的变化叫盛惟芳脸色一变,再度抬眸,就见萧既明沉沉看了她一眼,修长的手撑着伞柄踏入雨幕。
而他的身后,下属背起刘知府随之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