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子一上路，高强一家人立刻把我的驾驶室当成了他们家的客厅。
不，比他们家客厅还不如，简直是个移动的垃圾场。
「爸，我要喝可乐！」
「妈，我要吃辣条！」
后排的两个熊孩子开始闹腾，刘芳从一个塑料袋里翻出各种零食，包装袋撕扯的声音和孩子们的咀嚼声、嬉笑声混杂在一起，吵得我脑仁疼。
很快，辣条的油渍、饼干的碎屑就撒满了后座。
高强更是个极品，他竟然脱掉了鞋，一双散发着浓烈汗臭味的脚，直接翘在了中控台上，离我的挡风玻璃只有几厘米的距离。
那股酸爽的气味，瞬间污染了整个车厢的空气。
紧接着，他“啪”的一声，点燃了一根烟，吞云吐雾起来，烟灰肆无忌惮地弹在车内地板上。
「高大哥，车里不能抽烟。」我忍着恶心，尽量平静地提醒。
「嘿，你这小年轻屁事真多！」他从后视镜里斜了我一眼，满脸不屑，「我几十年的老烟枪了，坐个车还不能抽烟了？你把窗户打开不就得了！」
刘芳也在一旁帮腔：「就是啊小陈，别那么死板嘛，都是大老爷们儿，抽根烟怎么了。我老公一天不抽几根就难受。」
我没再说话，只是默默按下了车窗锁止键，然后打开了空调的内循环。
那股混合着烟草、汗臭和零食的怪味，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，变得愈发浓烈，熏得人几欲作呕。
我每一次呼吸，都像是在给自己上刑。
但我脸上依旧挂着微笑。
我在心里，已经默默打开了一个记事本。
高强脱鞋，扣「车内空气净化费」三百。
车内抽烟，扣「消防安全风险费」五百。
座椅污损，扣「深度精洗费」四百。
就在这时，后座传来“啊”的一声尖叫，紧接着是“哗啦”一声。
我通过后视镜一看，是那个小女孩把一整瓶橘子汽水都打翻了，橙黄色的粘稠液体，洒满了后座和车门，有些甚至溅到了车窗上。
「哎呀你这孩子，怎么这么不小心！」刘芳又是那种不痛不痒的责备，然后抽出几张纸巾，在座位上胡乱抹了几下，把污渍弄得更大一片。
「没事没事，小问题。」她对我摆摆手，毫无歉意。
高强却把矛头指向了我：「你怎么开车的？是不是刚才颠了一下？不然孩子能把水弄洒吗？年轻人开车就是不稳！」
他轻而易举地就把责任推到了我的头上。
「还有，你能不能开快点？磨磨唧唧的，天黑前到底能不能到？不行我来开！」他开始对我指手画脚，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。
我没有理会他。
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，瞥了一眼我悄悄放在中控台角落，伪装成香薰瓶的微型摄像头。
它正忠实地，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。
这些，都是我即将呈上的，“服务账单”的凭证。
我打开手机导航，看了一眼地图。
很好，距离我为他们精心挑选的“新家”，不远了。
我的嘴角，勾起了一抹计划得逞的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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